社树姚族往事
姚文英
陕西地处中华大地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心点,泾阳是陕西的“白菜心”,中华大地原点就建于泾阳县城东十公里内。泾阳,南有黄土台塬,北有嵯峨山、北仲山,河流沿城南穿越而过,四季分明。早在秦时,便有号称“天下第一渠”的郑国渠修筑贯通,使得此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姚氏祖先之所以会择此地而居,正因为它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四季分明的气候,也正是这一片厚土,见证了一代秦商社树姚的崛起。
位于陕西渭北平原关中腹地的社树古堡,建于清朝中期,可以说是姚氏家族数代经商、家底殷实的象征。古建筑群、古城墙虽为一个家族的代表,却是当时商贸发达、经济繁荣传递的一个信息。
姚氏后人受远祖姚枢理学思想的熏陶及先祖姚燧文学风格的濡染,熟谙庄周学说,徙居渠南,访邢、刘两大姓家族议决,定村名社树,沿用至今。社树村的村名,源自《庄子·人间世》:“匠石之齐,至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蔽千牛,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寓意社树堡各大姓氏家族同根同源,瓜瓞绵延,世代名士茂亲,繁荣兴旺。还有人说,从地貌上观,社树古城堡酷似牛头,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勤劳、风水之寓。
社树姚溯源与商事
依据:《泾县文存》第436页刘四科撰写的《对俄姚君墓志铭》。
“迪功郎姚君者,泾阳北峪里人,讳天亨,字子泰,别号对峨。上世本中州人,初祖姚成在元时为驸马。明兴,讳敬礼者,始徙此,与余族同里閈,以故邑中称右族必曰姚刘云,君父逊学,母矦氏。逊学父其,其父璠,世力田,至君通国籍,晋郎官阶,称亢宗矣。”
对峨:生于嘉靖丙戌三月二十二日,寿终蓋历丙戌四月二十二日,享年六十一岁。
对峨姚君墓志铭,对社树姚始祖姚成元朝驸马的身份是一个重要的佐证。从小,我们也从长辈们口中得知,社树姚家每年除夕祭祖,祭拜的就是驸马姚成和公主的画像。
已知,元驸马姚成是元初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姚枢第四代孙。而河南辉县宗亲姚勇和我聊天时提供的信息,元驸马姚成有可能是枢公三弟姚格之后。姚成是姚枢第四代孙还是姚格之后,目前没有依据。
对峨姚君墓志铭写的清楚:“上世本中州人”。中州是河南古称,无疑社树姚氏家族是从河南迁徙到陕西泾阳王桥,最先落脚于龙洞渠北岸的北峪里。那么,什么时候,是谁带着宗族迁徙于此?
对峨姚君生于嘉靖丙戊年。嘉靖丙戊年为明嘉靖五年(1526年),明朝第十二位皇帝明世宗朱厚熜在位的时间段里。明朝建于(1368)年,明国祚276年,也就是说对峨君出生在明朝中后期。墓志记:对峨姚君父亲逊学,祖父璠。”“初祖姚成在元时为驸马。明兴,讳敬礼者始徙于此。”
明灭元之后,大明王朝建都于集庆(今江苏南京),曾计划把重镇开封作为陪都。不难想象,驸马姚成的子孙们已无法再立足河南,约14世纪60—70年代,敬礼公于携族人,从中州(今河南)迁徙到陕西泾阳县渠南社树村,至今已落代二十五世,分布各地族人约万余众。
14世纪60—70年代,距今已六百多年。社树姚氏家族于陕繁衍生息,商海沉浮几起几落。明清时期,陕商大规模的商业活动,造就了不少陕西著名商业家族。他们抓住明清政府对陕西实行“食盐开中”、“茶马交易”、“随军贸易”的政策机遇,乘势而兴,社树姚家也不例外。泾阳县志第2001版第(786)页:社树姚延及第八世孙姚清纯、姚方钟时,得人引进,下四川经商,将川地的营布、盐、运往甘肃、青海出卖”。因经营有方,颇得厚利,遂在泾阳金圭乡北峪里(社树)村购置田产,成为百亩之户,并起户堂名 ‘姚恒裕堂’,人称‘花门楼家’。姚恒裕堂是姚氏家族史料中出现的第一个堂。 到了17世纪初,陕甘农民起义,明王朝平息民变,连年战火,姚恒裕堂商业一度陷入低谷。
入清后,陕商向四川腹地进军,在清初百余年间,几乎掌握了四川的金融命脉。进而垄断四川井盐生产资本,因川盐入黔,把势力扩张到云贵各处。清顺治时期,姚成十二世孙姚一阳在雅州(今四川雅安)东山再起,又以掮客的形式经商,获利较丰。当时,陕西商帮作为主要从事边境贸易的西部商业资本集团,对我国西部经济在明清时代的初步开发,发挥过巨大的历史推动作用。在明代200多年里,兰州、西宁等边茶、边布、边盐以及药材、皮货贸易,基本上被陕商垄断。当时,陕西商帮作为主要从事边境贸易的西部商业资本集团,对我国西部经济在明清时代的初步开发,发挥过巨大的历史推动作用。
从诸多研究秦商的文献中可以查阅到明清时,泾阳、三原一带的秦商,已有一套完整的理念与教育。据考证,当年秦商下川的具体路线,从泾阳出发到雅安中途经过29个驿站。具体路线为:“泾阳、三原、礼泉、菊村(今扶风法门寺附近)、岐山、宝鸡、凤县、留坝厅、马道、褒城县、沔县、大安驿、宁羌州、斗铺、朝天镇、广元县、剑阁、剑州、武连驿、梓潼县、沉香铺、皂角铺、孟家店、汉州、成都、新津、邛州、百丈、雅安。每段行程之间,60——110里不等。”
这条商道,是陕西商人们用脚丈量而成。商业上的成功,并非一日之功,经验的积累来自长久的摸索与打拼,社树姚家祖先历经的艰辛可想而知。有这样一句话: 做事就是做人。要想把事情做成,首先要把人做好。在商业氛围中成长起来的社树姚家子孙,骨子里流淌着先祖勇于开拓、艰苦奋斗、勤劳打拼、诚实守信的血脉。
到了姚成驸马十四代孙这一辈,2001版《泾阳县志》有记:“姚昂干(康熙年间著名商家),继承祖父业绩,在四川雅安及彝族地区继续往来经商,因筹谋有方,连获厚利,为姚氏家族在川地经商奠定了基础。亲自在雅安建立总堆(总号),相继在泸定、重庆、泸州(今川南泸县)、绵州(今绵阳)、川鄂各繁华码头及重要县城,广设口岸,分号数十处,并在许多小市镇设立商栈,各地商号统一起名“永聚公”号。
这里说明一点。县志上记:姚昂干(千),康熙年间人,著名商家。据社树一户王姓人家家里现存的一方社树姚家功德碑上记载:姚昂干(千),清咸丰年间人。相隔一百多年出现的同一个姓名,是重名? 还是资料记载有误?
或许昂千、昂干本就是两个人。著名杂文家冯日乾曾写过一篇《“昂干”与“泾干”》,此文对 “姚昂干”这个名字及人物做出剖析: 文中这样说到:“社树村是泾阳县西部的‘大堡子’,村中的姚姓人家,历史上曾是远近闻名的豪富。近些年来,在大力发展经济的背景下,商业史逐渐成为‘热门’,社树姚也成了泾阳县乃至陕西省商史的重要内容。然而,民国时期,干戈遍地,档案资料多被焚弃。上世纪50年代以来,商业史几乎等于‘剥削史’,少人问津。各次政治运动中,家乘族谱屡遭厄运 ,直接的后果便是资料奇缺。现时的有关记述,大都来源于口头传说或个人回忆,难免史实混乱,时空差错。姚家数百年的兴衰史中,有一位重要人物叫姚昂千,而现在见到的所有文字,包括2001年出版的《泾阳县志》 、2014年出版的《天下第一商帮 陕商》(李刚、 李丹著)等正式出版物却都说:到了康熙年间,姚家出了个姚昂干,筹谋有方,连获厚利,如何如何等情。但几年前,社树村中发现的一通“功德碑”上,却清楚地镌刻着姚昂千和他的侄子姚锡三于大旱之年替里中穷户缴粮(农业税)的善举,而时间是在咸丰九年(1859)。”
这个功德碑我曾去看过。因为年久磨损,加之那天阳光太强,拍照出来根本看不清文字。无奈用湿抹布擦拭,字迹略显。正如冯老师所说,“此人”、“ 彼人”,给了解和述写姚氏家族简史带来了困惑。
社树姚家是富商,这个毫无疑问。如果不是生意不断拓展,就不会盛名传世。姚氏家族康熙年间的商务拓展范围,东沿长江,西通藏地,远涉缅甸、越南、印尼、沙俄等地。经营商品主要有布、盐、糖、茶、黑白木耳、丝绸绫罗、鹿茸、麝香、红花等贵重药材。康熙中后期,随着经营范围的不断扩大,“永聚公” 号再分出“永聚源”、“ 永聚全”两大商号,雅州城内红义巷大街数十间高大房屋均为“永聚”三号所有,伙计数千之众。其时人称总号“姚百万”,其实三号中每家的资金远远超过数百万,甚至接近千万银两。后又增添“恒顺益”、“ 恒顺合”、“恒顺源”、“天增公”四大商号。伙计数千,资产不计其数。
由于姻亲乡帮,常年居住在县西北乡的青壮年很少,当时县令常学易叹曰:“县西北殷实小康诸户,多以商起家,其乡之姻戚子弟,人人而之蜀、之陇、之湘、之鄂者十居六七,或老大无成,或少壮失业,家不一人,村不一家,推而计之,数不知己。”从常学易县令之言,我们不难判断出当时泾阳人在川经商的胜景。
到了姚成十五世孙姚大勋,他依然延续着家族的商业命脉,但姚大勋更注重修身齐家。《清宣统重修泾阳县志》稽注第429页: 姚大勋,通奉大夫、戴花翎议叙监运使、司运同随、加四级大学士。家素封,好义。岁饥,必周闾里,焚券数千金,不责偿。遇修桥、修路诸事,无不慷慨乐成。训子九裕曰:“古人轻财尚义,尔等宜世守之,毋忘也。”大勋有三个儿子:九思,九裕,九职。道光十年(1830),岁饥,九裕遵遗命完合里粮;二十年,临泾坡圮,亦遵遗训修之。设义塾,课里中子弟,捐给纸笔膏火。从这短短的历史记载中,我们不难看出社树姚家先祖的大胸怀和慷慨尚义的气度。我相信人的品格是延顺的,会延顺到子孙后代身上。
有关姚大勋的三个儿子,驸马姚成十六世孙九思、九裕、九职,史料上没有更多记载。
十七世孙姚俊暨姪姚恩咸丰九年已未岁夏五月为先祖立碑:元驸马都尉姚氏合族神道碑。姚俊是九思的长子,姚德的父亲。姚德墓志铭记:父俊,祖父九思,曾祖父大勋。作为驸马姚成十七代孙,为祖先立了元驸马都尉姚氏合族神道碑,功不可没。这方神道碑,为后世的姚氏子孙们寻根问祖提供了重要依据。姚俊曾为他的堂伯“例授承德郎六品顶戴吟轩姚公暨淑配张安人之墓”墓碑题词。
这座墓碑立于咸丰十年已未岁秋。碑文字样有: 卯科举人从堂侄俊顿首拜题。这座墓碑是辛丑春在泾阳兴隆镇范李村发现,提供线索的人是范李村书记李波。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下午,我和弟姚华、旬邑镇头宗亲姚宏超三人,去了兴隆范李村。看过墓碑,姚华说好像是乐善堂祖先的墓碑,但不确定。回家后,他去找了乐善堂的堂兄姚永清,姚永清肯定这是乐善堂祖先的墓碑。据悉,此碑五月初已被乐善堂后人重立于社树。这方墓碑,为社树姚何时分堂提供了线索。
乙卯科举人從堂姪俊顿首拜题 诰授资政大夫赏花翎分缺先用盐运使司运同加一级議叙随带加四级 例授承德郎六品顶戴吟轩姚公暨淑配张安人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