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承丰设馆授徒 姚承丰,字玉农,号稔斋。道光十二年(1832 年)恩科举人,誊录,知县加同衔。著有《稔斋诗草》。姚承丰为人忠诚耿直,操履端洁,学有渊源,日以诗书自娱。与津门世家梅树君成通家之好也,以师侍之。同梅氏之子小树,交往更厚,赋诗唱和,过从密切。姚家前、后院抱柱、斗方、框对等,大半是梅小树书写的。姚承丰与当时任长芦盐运使的名进士杨慰农亦甚为契厚,杨曾敦请他入署教其子读书,并常与讲论诗文经史,但姚虽为鹾业疲累,相处五年之久,从无丝毫干请,以是愈受杨之钦敬。姚与乡名士徐竹士为莫逆交,三日不见,来必长谈。竹士常命其侄士銮、士鋆向姚求教课业,受启迪甚多,以此皆称姚为课师。徐士銮所著《敬乡笔述》中曾有《姚玉农明府》一则述其事。华梅庄在《梅庄诗钞》中咏同契者18 人,各系六言短章。内有咏姚玉农诗云:“冰壶三世状衔,金榜十年心血,毫端放万丈光,那许伧夫饶舌。”亦足见姚之为人。 姚承丰为弥补盐业收入之不足,借束修以维持全家生活开销,乃于自己家里的雨香亭设馆授徒;学生通是自家与远近至亲近友之子侄。因其教诲有方,成就人才很多。 雨香亭在姚家开座门外东跨院小花园内,是三间两卷式的大书房。为姚逢年于嘉庆年间所命名,并亲书横匾悬挂于前檐。亭前栽有丁香、梧桐、枣树与牡丹花,还豢养过丹顶鹤,环境倒还清幽雅趣。此后多年被用作姚氏家塾,曾由王襄、赵元礼等名家先后应聘为西席,姚氏子弟亲戚与外姓李廷玉、朱易谙均曾在此就读。 姚承丰对子侄管教严厉,尝以祖训诫之:“万恶淫为首,不准有非法行为;不准妄取不义之财,资财富有时,喜寿事家中不准唱大戏、叫杂耍;不准叫“条子”(叫妓女来家陪酒);不准无端借故分家析产,必要时应互谦互让;不准锱铢必较、更不准经官府判断;“从良人”不准进家,可在宅外找房另居,等等。姚承丰在雨香亭课徒时,每逢年终,衙门里封印前放年假,即雇一匹小驴直奔长辛店,拿回二三两银锭和几吊铜钱,回到家中,祖先堂前摆上“供果”,阖家欢欢喜喜吃一顿包饺子。安贫若素,兢兢业业了此一生,津人赞为“好好先生孝廉公”。 姚学源(1843—1915),字斛泉,书屋名“十瓶斋”,是姚承丰的次子,过继给姚承恩。他是姚氏家族中鼎盛兴家并在社会上显赫一时的关键人物,特别是在大、宛两京引盐商里,恢复北京公柜,使京引大、小商人生活一切有了保障,更是有口皆碑、不可磨灭的事迹。 姚学源幼年从其父承丰读书,天资聪颖,好学不倦,每读一章,合卷即能成诵。但中秀才后,几经乡试,却没有中举。他看到表兄李鸿藻同窗受业,中进士后屡屡擢升,当上皇帝师傅,而自己学识本同其无分轩轾,却仍是黉门一秀士,仕途挫折,使他深感抑愤。更觉得惭愧的是李鸿藻每次来信,最后颂词总是例写“即颂元安”这一吉祥语,而“元”字通指彼时称作“文元”的举人。同治五年(1866 年)父丧丁忧,不能报考,又要继其父经管祖遗恩裕泰店务,自知宦途无缘,遂决意弃仕就商,于同治十一年(1872 年)在北京崇文门外东柳树井大街,恢复了原有的京盐公柜。 但公柜复业之后,苦无资金周转,因按公柜规章,“盐进公柜,先付六成镖(即银钱),下余盐价准三个月一次付清,不得拖欠”。为筹措资金,京引众商仍公推姚学源领衔向官方借款,俾公柜得以早日开张营业。 彼时直隶总督李鸿章深知京引众商现状,也深知姚学源的出身及品格,忠实公正,小有声望,遂决定天津官银号借给15 万吊钱,并任命姚学源为“京引公柜总催”,官款由京引众商担保具结,承借承还,并指定京引商人王源涛为“帮办”,统筹公柜一切事务。京盐公柜恢复后,官盐官价,保税便民,公私无不称决,因而深得官府信任夸奖。 官银号借款偿清,公柜大有余利,有几家京引商人联名呈请按“引”分取红利。经李鸿章召集全体商人晓谕,认为姚学源恢复公柜,借官款承还的责任重大,而且经营有方,成绩昭著,人所共睹,没有他的力量,京引众商焉有今日的安定生活?所借官款现已还清,公柜盈余自应归姚学源个人所有,不得分辩,自此京盐公柜即归属姚学源个人私产。(详情见《清盐法志》)
姚家大院院内 姚学源兼任长芦纲总 清光绪十年(1884 年)前后,如山接任长芦盐运使。如山字冠九,满族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当时为八旗中才子之一员。他接印不久,即召见长芦盐商纲总杨春农、朱节安,京引总催姚学源,谕请姚兼任长芦纲总,以协助杨、朱二人,共同主持长芦通纲事务。姚请曾以京引商人尚无作长芦纲总前例而谦辞,后因杨、朱指出,姚之侄孙姚菊孙已租办永清县外引,姚姓一家人京、引具备,勿须多虑,姚才接受此任。自是年起,直至光绪二十六年(1900 年)止,姚学源身兼京引总纲与长芦总纲二职凡十余年,成为京、津盐务界少有的显赫人物。 由于家业日渐增大,姚家设了三个账房:大厅前院西厢房两间为西账房,专记宅内伙食开支,日用零星花费以及喜寿婚丧嫁娶、修缮房屋、添置家什等琐碎各事;东厢房两间为东账房,各得外引盐务在此办公;后面东跨院两大间,两卷北房为北账房,是京盐公柜津店办事处之所在,当时作盐务家有此局面是很少见的。姚家此时已进入长芦通纲总“盐商八大家”之列,“破姚”二字遂为“姚店”之称取代。 关于“八大盐商”过去说法不一,所知者大约是:振德店黄家,行销豫北舞阳、郾城、西华;益照临张家,行销房山、良乡、文安、保定;长源杨家,行销武邑、涉县、邯郸、磁县;吉恒丰张家,行销大名、南乐、清丰;宋家行销交河、阜城、东光、南皮;“沧六”李家,行销沧州、盐山、静海、青县、独流、泊镇;“蓟七”(谁经营说不准),行销丰润、玉田、迁安、芦台、宝坻、蓟县、永平;大、宛两县姚家。
姚家由盛转衰 姚家四世同堂,聚居共爨,各房饮食衣着与应用杂什等物,统由西账房支付。由于生齿口繁,日常开销有增无减,再加上“大家”气派,处处都要讲个排场,事事要够格局,因此挑费甚大。姚家财力本来远不如“八大家”,局外人不知内里详情,实际上只是一空架子。又经一娶、一嫁、一丧三件大事,所费不赀;自己的成本资金,累年耗费,更不敷用。 姚家的北京京盐公柜、盐务津店有许多存款“票项”(即借约)。此项票存户,多半为大小官吏中不善经商,又无能力养房产“吃瓦片”者。存款数少则一二千两,多则几万两不等,月息一律七厘,如长芦盐运使署师爷王捷三存1 000 两,支应局总办陈月波存20 000 两,李鸿藻宦途几十年积蓄的家当,全数以“世和堂”名义存放在这里,为数有9 万两。 姚家资金周转,在天津有几家大钱铺为长年“串换”,如源丰润、桐达号、德昌号、长源号等,遇有手头吃紧时,这几家可作后援,定期借,定期还,都保有信用,相处关系好,内中长源号东家是长芦纲总杨春农,与姚学源友谊甚厚,在用款数目与归还日期方面,更有很多优惠条件。 姚家依仗上述票项存款与银号往来串换,周转灵活,年终结余还有些利钱,因而外强中干的空架子最初还勉强维持,但到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姚学源一时失算,与振德店黄静山抢租直隶省元氏、赞皇两县外岸租办后,局面直转急下,陷于债台高垒、几乎难以为继的境地。元、赞两县本属中下级引岸,人口少,销量小,车船两运成本高,本已获利甚微,再加上当地私枭多,有时有滞销风险,更无利可取。黄静山失去元、赞引岸承租后,为了报复,从另一方面下手,高价收买京引,使北京京盐公柜日趋冷淡,无盐可进,险些停业。元、赞外引租约一年期满后,黄静山又拒不接办,后来由晋益恒杨家承租,直至经长芦众商调解,黄静山才放弃高价收买京引。黄病故后,这场风波才得平息。然北京京盐公柜至此已大伤元气,资金不足,旧债还本付息,尚无法筹措,已失去信用,难以维持,姚家负债,除北京世和堂的九万两外,尚负白银近十六七万两。(文/姚惜云,未完结)
文字选自《南开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