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姚蓬子惊动了江青

滇人姚

说实在的，在上海师范学院，知道姚蓬子的底细的人，倒
并不多。
0 d, L! E( a3 h8 m# c9 P  认真点讲，姚蓬子并非上海师范学院的正式职工。他只是
5 v0 X) H, ]$ q  ~6 P: i8 l那里中文系的兼课教师而已，主讲中国小说史。中文系每月发
& z  E; o; a9 Q! H) [4 `% Y6 ~给他一百元。“文革”开始以后，“停课闹革命”，上海师院也就
不给他发工资了。他不属于上海师院教师编制之内，没有“教
授”头衔，连“讲师”职称也没有。上海师院没有姚蓬子档案。
  姚蓬子甚至可以说是个无职无业的人，一个名副其实的
“自由职业者”。他本是作家书屋老板。如果说，他有什么工作
/ a9 H$ \$ [9 ]" I2 S6 r# D单位的话，那就是作家书屋。自从作家书屋在解放后关闭之后。
他就靠定息和存款过日子。也写点文章，译点书，不过很难算
得上是正儿八经的专业作家。
  自从一九六三年为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兼课以来，他算是
有了正式的工作，有了工资收入。不过，他仅仅是兼课教师而
已。那里并不过问他的政治情况，也没有审查过他的历史——
8 N+ D8 x6 S- N2 }1 f  Z因为他不属于那里的编制之内。
  姚蓬子引起上海师院红卫兵的注意。那是在一九六七年三
" g, y- e7 C, S9 K. \0 T- z月。
  那时候，上海师院五个群众组织——“红师院公社”、“千
) ?0 E9 I- N: y; G! \' z7 j钧棒”、“东方红联络站”、”红卫战斗队”、“二二零起义部队”，
9 R' }! w# O# H4 M% V联合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审查上海师院一个老教师的三十年代
历史问题。
  红卫兵们来到离上海师范学院只有几站路的上海图书馆徐
家汇藏书楼，那里收藏着大批三十年代旧报刊。
% o" V8 |8 i, q3 Z  物理系的一个女红卫兵埋头查阅国民党的机关报——《中
+ d' X+ y* a  @2 P央日报》。一页又一页，细细地翻查。
* Y: l2 {# L- ]# H6 ]7 b  忽然，她的心收紧了，在《中央日报》上看到一个熟悉的
名字——姚蓬子！
& p6 F, u' z& @- v4 l1 b  那是一九三四年五月十四日的《中央日报》，赫然登载着
% @6 ?$ p3 Z" Q9 I《姚蓬子脱离共产党宣言》！
  姚蓬子是资本家，这，人们是知道的；然而，姚蓬子是叛
徒，红卫兵们还是第一次知道。
" k* \" N0 @# o$ P7 H  于是，他们全文抄录了《姚蓬子脱离共产党宣言》。
  于是，红卫兵们组成“姚蓬子专案组”。
  于是，上海师范学院里出现大字报《揪出大叛徒姚蓬子》！
  心惊肉跳，肉跳心惊，蜷缩在小楼里的姚蓬子，意识到大
事不妙。
  消息马上惊动了张春桥、姚文元。
  上海师范学院接到来自康平路的电话：一切群众组织，都
3 g+ _) P0 I# Q2 z3 p: P不得成立“姚蓬子专案组”。外调姚蓬子，必须经上海市革命委
) a4 [) U7 V* S+ B  j0 D: ^员会批准……姚蓬子历史材料，列为“防扩散”材料。
7 o: a, d2 u3 r7 f3 K  “康办”的一道命令，保住了姚蓬子。
+ ~! u8 U6 b" j9 {' ?  “姚胖子”以手加额，松了一口气。
2 k$ d) }' g$ B8 h  然而，一九六八年四月，从青海省公安厅打来的长途电话，
不仅惊动了张春桥，姚文元，连江青都过问此事了……
  西宁。青海省公安厅。两个穿军大衣的年轻人，手持“上
# x5 u% e% _; O! t9 ]海市革命委员会专案组”外调介绍信，提审那里在押的一个历
; i: k: x& L6 T6 c' s史反革命罪犯。
0 [; ~8 S8 g; b- i& }/ a9 w  罪犯写了外调证明材料料。按照规定，外调材料要经青海省
公安厅盖上公章。
  就在盖公章之际，两个年轻人受到盘问。因为青海省公安
厅公安人员看到外调材料上，写着这么一句：“姚蓬子是姚文元
$ i9 C& j! k  Y" g2 G* g的父亲。”
0 a4 O, u0 `6 W/ D3 Z  X" @$ @  “你们为什么要整无产阶级司令部的黑材料？”公安人员扣
留了两个年轻人。
  “我们是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专案组的！我们是经公安部同意
到这里外调的。？”两个年轻人挥动手中的介绍信。
  青海省公安厅电询公安部。公安部一位副部长在电话中明
确地答复：“这两个人是经我同意，前往青海外调的。”
3 b5 |# g4 W+ Q3 g  青海省公安厅电询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上海答复：“派往青
3 }6 I! |. Z4 u$ [海外调的杨、刘二人，确系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专案组成员。”
( G: S+ y* y. }% r
% ~( P/ D( e; y* Z  青海省公安厅无奈，只得放掉那两个年轻人。
  两个年轻人知道了这回惊动了公安部，惊动了上海市革命
" h0 o, R+ R5 |/ _+ E5 l, P) \2 X1 q委员会头头，虽然未被青海扣留，也不敢马上回上海。他们到
2 O/ |( b% V; l" g0 j+ z0 f重庆、武汉避风头。过了好一阵子，才悄然返沪……
  青海公安厅的电话，惊动了江青反革命集团的一名主犯
: m9 l) l4 X3 t1 ~1 R——当时的公安部部长谢富治。
  谢富治怒气冲冲地问那位副部长：“他们去青海外调，是你
7 y1 g* R" A5 V, v同意的？”
% m: Z( J! D/ b8 S  s7 e/ g  “是的。”副部长答道，“他们持有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正式
介绍信，是符合组织手续的。何况外调的是姚蓬子问题，他
# Y  o$ j+ a: Q2 a% C7 ^1 s6 _; j' F……”
  “他是姚文元的父亲！”谢富治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训斥
副部长道，“你敢答应人家外调姚文元的父亲，你的胆子不小哇！
3 d- I# Z5 {% {$ w6 b& V你这个副部长还想当不想当？你的脑袋还要不要？”
4 c& j8 ]2 w6 g) {! f  谢富治当即报告江青。
  江青大发雷霆：“这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是反革命罪恶
阴谋！”
  江青转告汪东兴，要他以中共中央办公厅名义，电召上海
市革命委员会材料组负责人赴京。责问为何派人前往青海外调
姚蓬子？
  与此同时，谢富治下令：“公安部档案中有关姚蓬子的材料，
6 E6 y- N+ G+ i. A" }4 ~未经部领导小组批准，任何人不得查阅。”
0 ?+ n5 X, ~3 K1 q  y! k% b7 j  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材料组负责人带着文件，飞往北京。
  他当面把文件交给了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
, A/ o3 J6 y: S7 U: Y  文件说明了来龙去脉：
  一九六七年十月，由中共中央审查小组第一办公厅周扬专
) |  @/ e+ O' S# g2 |9 e案组向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建议，应对上海的三十年代文化界人
, t2 K0 v/ c1 m0 P3 Y' S! ]8 _物进行审查，以便为周扬专案组提供材料。这位负责人根据掌
5 B8 _6 B' E/ O8 A握的情况，开列了三十多名审查对象，内中包括姚蓬子。这份
, n, @" ~* O. @0 Q报告送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主任张春桥审阅。他批了“同意”两
8 `6 u4 z! W, S, G字。于是，在一九六七年十二月，上海市革命委员会设立了
. P- u  W/ a& O) |“姚蓬子专案组”，该组属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材料组（后来改名
为“上海市专案办公室”）第六组。张春桥曾三次听取过“姚蓬
子专案组”的汇报。到青海外调的两个人，确系上海“姚蓬子
专案组”成员。
6 a1 m& m3 z; K) K/ H; ^  原来，这个“姚蓬子专案组”是姚蓬子的保护伞！
1 \) Q- B7 p9 p) M5 _% r# C* u  这个“姚蓬子专案组”，有如下“保密”规定：
& h4 e' a( g$ i, A2 G4 b  “姚蓬子专案组在上海建国西路的办公室要单独，不准与其
他三十年代专案组交流材料”；
  “有关姚蓬子问题的材料不准外泄，一律交市专案办公室”；
$ y: p6 p7 O& z9 }& g. @4 A5 C1 w% K) Y" u  “通知上海师院革委会，不准任何群众组织成立姚蓬子专案
4 Q& c" R2 I7 l- Q$ D组，不准批斗”；
  “不准上海师院、上海作协的组织组接待外调人员直接找姚
蓬子谈话，调查提纲要经市专案办公室审批后方能叫姚蓬子写
证明材料”；
  “对通过姚蓬子了解情况的单位人员要注意，要详细登记，
严防有人搞炮打姚文元的材料。发现问题要马上报告市专案办
( c, {9 b  Z+ Q2 V公室处理”；
% H& t6 Y. z8 U  “对姚蓬子的审查不能象其他专案对象那样搞，不能搞隔
# C0 ^: q* e, B1 }% f; m7 W离。让他在家里，用不着到学校去”；
  “专案组要与姚蓬子家所在的里弄党组织联系，要他们做好
对姚蓬子的安全保卫工作。如有人问姚蓬子家住在什么地方，回
. D' s. H4 r% p# m& S* V/ S" K- F答不知道”；
& ~( J" }0 F; d: z  “专案组对姚蓬子的问题作些外调，也要叫姚蓬子交代自己
  N4 B  j3 O7 m, l- O( l# ~" k的问题，但目的不是为了定姚蓬子的案，而是通过他了解三十
年代周扬等‘四条汉子’的一些情况”……
  如此这般，专案组对姚蓬子实行保护，那是最清楚不过的。
专案组成立之际，一位“领导”便定下了调子：“姚蓬子是姚文
, w4 @& F% K; k+ e. k9 u0 U元的父亲，有谁能定他的案？”
* Z' q" \* w. z, m) I; q6 Q  就是这么个“专案组”，江青也还摇头。
& N+ f' B0 ^  r7 p( W  一九六八年六月十日，“姚蓬子专案组”接到王少庸的“四
# w% I. t6 W2 J6 C/ [! N) n点指示”：
, h2 [- l2 \# R3 X3 `) V  “一，姚蓬子专案组不搞了，专案组人员解散。
! T8 I& S, a( u& B, [8 z2 N  “二，调查材料集中，登记造册，上缴市专案办公室。
3 b8 ~0 L( `) C# p, ?& n9 \$ j  “三，不准对姚蓬子搞批斗。如一定要搞，必须打报告，经
4 T$ c$ x" U4 _+ y2 I/ W上海市委批准。
  “四，不准接待外地的外调。如一定要了解，须经中央文革
/ ?( @8 {# D. H  ]! V+ v批准。”
  好家伙，姚蓬子从此成为“中央文革”属下的“保护人
物”，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查。
3 D+ K* ?( ~9 j5 l2 {; `! M3 t  姚蓬子专案材料到哪里去了呢？
  王承龙把全部材料密封，送交张春桥，锁入保险箱。
  逍遥，安乐，从此姚蓬子躲在小楼里，万事大吉……

姚昕玥

姚蓬子（1891年～1969年），原名方仁，字裸人，后改名杉尊，笔名丁爱、小莹、姚梦生、梦业、慕容梓，诸暨姚公埠人。曾就学于诸暨县立中学、绍兴越材中学、上海中国公学与北京大学。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任党组宣传部长。次年2月，为上海联合书店出版之《文艺生活》月刊主编。1932年6月，与周起应合编《文学月报》。1933年12月，在天津被逮捕，入反省院。1934年5月，在《中央日报》发表《脱离共产党宣言》，被释放，任国民党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委员，国民党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委员，并为曾养甫的《扶轮日报》编辑副刊。1938年3月，加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同年5月，与老舍合编该协会《抗战文艺》三日刊。10月，武汉沦陷，赴重庆任职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文化工作委员会。后创办作家书屋，又与老舍、赵铭彝等创刊《文坛小报》。1945年，抗战胜利，迁作家书屋至上海继续营业。1955年后，成为自由职业者，以译著和写作为生。1963年后，任教于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1969年病卒。著有《银铃》、《蓬子诗钞》、《剪影集》等。

姚昕玥

《处女的心》：法国果尔蒙著，姚蓬子译，上海北新书局1927年出版。
《银铃》：（诗集） 姚蓬子著，上海水沫书店1929年出版。
5 F& `& Y2 m7 N: e! G《我的童年》：苏联高尔基著，姚蓬子译，上海大光书局出版。
《论胡适实用主义》：姚蓬子著，出版年月不详。
, A3 _' E  q# R《剪影集》：姚蓬子著，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出版公司出版1933年5月初版，1934年12月再版。
9 h! b0 d. Z. \! C7 W9 v2 l" f( R2 L《浮世画》;姚蓬子著，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出版公司1932年3月出版
" v$ U2 H1 n; E" I/ R

pszyyao

姚昕玥 发表于 2013-10-6 12:56
! Q6 M' [/ q" L; P姚蓬子（1891年～1969年），原名方仁，字裸人，后改名杉尊，笔名丁爱、小莹、姚梦生、梦业、慕容梓，诸暨姚 ...

$ n* M8 `) X2 Q& Q% [好。
9 a" g! n4 Y) X来源？
与姚耀宁书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