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姚斌 发表于 2015-3-16 01:26:43

(宋·黄榦撰)《勉齋集》

(宋·黄榦撰)《勉齋集》

卷二
講義
“滕文公爲世子將之楚過宋而見孟子”一章
滕之爲國,方五十里,國之至小者也;間於齊、楚,勢之至危者也。以至小之國,處至危之勢,干戈相尋翦焉,傾覆可立而待也。文公思所以自全之策,不謀之申、商、管、晏之徒,顧乃卽孟子而問焉。孟子亦當告之,以國若何而富,兵若何而强,庶乎其可瘳也。一則曰性善,二則曰堯、舜,何其迂濶而不切事情耶?性者,人之所得於天之理也,堯、舜者盡此性者也,苟盡此性,堯、舜可爲也,況於區區之富强乎?人無賢愚均具此性,堯、舜之聖人皆可爲,何獨於文公而疑之哉?孟子歴引成覸、顔淵、公明儀之言,所以釋文公之疑,卒之以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所以厲文公之志也。道之不明久矣,舉天下之人汨没於利欲之中,貪夫狥財,烈士狥名,夸者死權,衆庶馮生,天之所以與我而堯、舜可爲者,懵然莫覺也。辟如甕盎之間,百千蚊蚋,須臾之頃,乍起乍滅,何足道哉?諸君誠能深思孟子之言,而厲之以自强之志,則將有以超然獨立乎萬物之表,而天下之至貴無以復加矣。夫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諸,君其亦反而思之哉!


“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爲善者舜之徒也”全章
事所當爲之謂善,有所爲而爲之謂利,爲君而仁爲臣而敬,爲子而孝爲父而慈,事之所當爲者也;爲内交,爲要譽,爲宫室之美,爲妻妾之奉,有爲而爲之者也。善者,天理之公利者,人欲之私,公私之間,相去甚近,而一則爲舜,一則爲蹠,乃由是而分焉。蓋人心之靈與天同體,純粹至善,萬理具焉,雞鳴而起孳孳在是,則舜之兢兢業業由仁義行者,亦是心也;見便則趨,見利則奪,枉尺直尋則爲之,損人益已則爲之,雞鳴而起孳孳在是,則盜蹠之暴戾恣睢日殺不辜,亦是心也。一善、利之間,而上智下愚之分乃如此,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可不謹哉?孟子發明善、利之論,而尤謹其所謂間者,蓋欲學者精别於毫釐之際,而審其所趨向也。至其答梁王之問,告宋牼之詞,皆拳拳於義利之别,其示人之意切矣。學者誠能澄心静慮,反觀内省,於其所謂間者而致察焉,凡吾一念之發,果善乎?果利乎?善則行之,利則避之,朝於斯,夕於斯,就其如舜者,去其不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苟爲不然,計較於毫髪之微而甚,至於父子兄弟不能保,其不同禽獸者,無幾爾。一念之差,固若此哉!學者不可不察也。

卷三
聖賢道統傳授總叙說
有太極而陰陽分,有陰陽而五行具。太極,二五妙合而人物生,賦於人者秀而靈,精氣凝而爲形,魂魄交而爲神,五常具而爲性,感於物而爲情,措諸用而爲事物之生也,雖偏且塞,而亦莫非太極二五之所爲,此道原之出於天者然也。聖人者又得人中之秀而最靈者焉,於是繼天立極而得道統之傳,故能參天地,贊化育,而統理人倫,使人各遂其生,各全其性者,其所以發明道統,以示天下後世者,皆可攷也。堯之命舜,則曰允執厥中者,無所偏倚,無過不及之名也。存諸心而無偏倚,措之事而無過不及,則合乎太極矣,此堯之得於天者,舜之得統於堯也。舜之命禹,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舜因堯之命而推其所以執中之由,以爲人心形氣之私也,道心性命之正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則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存之心,措之事,信能執其中,曰精曰一,此又舜之得統於堯、禹之得統於舜者也。其在成湯,則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此又因堯之中、舜之精一,而推其制之之法,制心以禮,制事以義,則道心常存而中可執矣,曰禮曰義,此又湯之得統於禹者也。其在文王,則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此湯之以禮制心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此湯之以義制事也,此文王之得統於湯者。其在武王,受丹書之戒,則曰敬勝怠者,吉義勝欲者,從周公繫《易》爻之辭,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曰敬者文王之所制心也,曰義者文王之所以制事也,此武王之所以得統於文王也。至於夫子,則以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又曰文行忠信,又曰克己復禮,其著《大學》,則曰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治國平天下,亦無非數聖人制心制事之意焉,此又孔子得統於周公者也。顔子得於博文約禮、克已復禮之言,曾子得之《大學》之義,故其親受道統之傳者如此。至於子思,則先之以戒懼謹獨,次之以知仁勇,而終之以誠。至於孟子,則先之以求放心,而次之以集義,終之以擴充,此又孟子得統於子思者然也。及至周子,則以誠爲本,以敬爲戒,此又周子繼孔、孟不傳之緒者也。至二程子,則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非明則動無所之,非動則明無所用,而爲《四箴》以著克己之義焉,此二程得於周子者也。先師文公之學,見之《四書》,而其要則尤以《大學》爲入道之序,蓋持敬也,誠意正心修身而見於齊家治國平天下,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此又先師之得其統於二程者也。聖賢相傳,垂世立教,燦然明白,若天之垂象,昭昭然而不可易也。雖其詳畧之不同,愈講而愈明也,學者之所當遵承而固守也,違乎是,則差也。故嘗撮其要旨而明之,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克己以滅其私,存誠以致其實。以是四者而存諸心,則千聖萬賢所以傳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

《孟子說》三條之三
或問:孟子道性善而言必稱堯、舜者,何也?曰:性善者以理言之,稱堯、舜者質其事以實之,所以互相發明也。其言蓋曰,知性善則有以知堯、舜之必可爲矣,知堯、舜之可爲,則其於性善也信之愈篤,而守之益固矣。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子貢猶有不得而聞者,而孟子之言性善,乃以語夫未嘗學問之人,得毋凌節之甚耶?曰:性命之理,若究其所以然而論之,則誠有不易言者;若其大體之已然,則學者固不可以不知也。蓋必知如此,然後知天理人欲有賔主之分,趨善從惡有逆順之殊,董子所謂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理。

舜禹傳心、周程言性二圖辨寄黄子洪
客有以黄子洪所爲二圖見示子洪,且欲刋之虎丘以諗後學,而亦有刋之江隂郡庠者矣。僕竊有疑焉。以圖觀之,則舜、禹心傳之圖以人心道心合爲一,則是天理人欲同體而可乎?危微之下,合爲精一,又合爲執中,至於一而中,則非危矣,又安得並立於危微之下乎?其爲說,則心之所發必乘於形氣,抑不思《中庸》序之言,曰或發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則不皆乘於形氣矣;惟其以爲皆乘於形氣,所以合人心道心而爲一也。人心惟危則言之詳矣,道心惟微則無一語以及之,而遂及於精一,何哉?精一之後,繼以動則皆中矣,而又曰道心統乎人心而一矣,則一在中之前?抑又中之後乎?周、程言性之圖,旣以仁義禮智合爲一而謂之性矣,又於性之下而繼之以心,則心果在性之外乎?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則仁義禮智皆具於心,而謂心在性外,可乎?至於爲說,則曰心出於性,何其與孟子之言相戾乎?其論發以是理,發非是理,數則善矣,而未發之性獨畧而不言,則但致和而不致中,於學者功用亦疎矣。雖曰虛明之體常卓立乎其中,然中不言無所偏倚,則亦未爲深知未發之所以爲大本也。蓋其圖中,置心於性之外,而其說則曰心出於性,則此心之妙,但有虛明而無禮義矣。愚恐釋義之不精,而反以誤後學,故爲是說以寄子洪,庶幾存其語而勿出,仆其碑而勿廣,深思而熟講之,不至於七十子未喪,而大義遂乖也。
榦承惠書,感!感!榦年已七十,病倦不及裁謝,姑寄此以見朋友切磋之意,幸亮之。

渝/梁平姚奎 发表于 2015-3-22 00:10:51

已阅!斌斌宗亲破万卷,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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